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读水浒:不可忽视的洪太尉

2017-10-08 09:32:11  阅读:3455 来源:本站原创 作者:王若伊

水浒里第一个出场的官员是洪信,此人官居太尉,表面上似乎与世无争,而且神龙见首不见尾,其实后来的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都与此人有关。

可见这个洪太尉,虽然仅仅是昙花一现,作用却不小,犹如西游记中诞生孙悟空的那块石头、红楼梦中的太虚幻境类似。如果把梁山好汉的所作所为比作飓风,那么,洪太尉就是那个引起飓风的蝴蝶,一百零八个妖魔是被当权者洪太尉放出去了,也就是说,大宋江山是在自己摧毁自己的生存基础。

洪信官居太尉,奉命前去江西信州龙虎山宣请嗣汉天师张真人,星夜临朝,祈禳瘟疫。因为京师瘟疫盛行,民不聊生,伤损军民多矣。洪太尉是为各地百姓祈福,不过反而招惹祸灾:

其一,自高自大,刚愎自用。来到龙虎山,自恃奉天子命,吆三喝四:“既然天师在山顶庵中,何不着人请将下来相见,开宣丹诏?”当被告知缺乏“志诚心”,需“斋戒沐浴”等一系列规矩,他虽然遵从了,但仍然强词夺理“俺人京师食素到此,如何心不志诚,依着你说,明日绝早上山”。

其次,胆小如鼠,吃不得苦。牛气冲冲的洪太尉虽然负气上山,却吃不得苦,看到老虎和蟒蛇,吓得魂不附体。对此书上有几句绝妙的话:行不到三五十步,掇着肩气喘,只见山凹里起一阵风,风过处向那松树背后,奔雷也似吼一声,扑地跳出一个吊睛白额锦毛大虫来。洪太尉吃了一惊,叫声:“阿呀!”扑地望后便倒。那大虫望着洪太尉左盘右旋,咆哮了一回,托地望后山坡下跳了去。洪太尉倒在树根底下,諕的三十六个牙齿,捉对儿厮打。那心头一似十五个吊桶,七上八落的响。浑身却如重风麻木,两腿一似斗败公鸡。口里连声叫苦。老虎刚走,又来一条雪花大蟒,两只眼迸出金光,张开巨口,吐出舌头,喷那毒气在洪太尉脸上。惊得太尉三魂荡荡,七魄悠悠。此时太尉身上的牛劲儿全部丢到爪洼国去了。

其三,抓不住机遇。这洪太尉恰好见到一个小牧童,这小牧童举止高雅,横吹着那管铁笛,洪太尉看不起他,以为他是个小毛孩,哪知此人就是得道的天师。真人答道:“这代天师,非同小可!虽然年幼,其实道行非常。他是额外之人,四方显化,极是灵验。世人皆称为道通祖师。”洪太尉道:“我直如此有眼不识真师,当面错过!”

其四,自以为是,终铸大错。此时,已经见到天师,洪太尉完全可以向皇上复命,他却执意上山。行至伏魔殿,非要看魔王,众道士一劝,他就拿出了杀手锏,指着道众说道:“你等不开与我看,回到朝廷,先奏你们众道士阻挡宣诏,违别圣旨,不令我见天师的罪犯;后奏你等私设此殿,假称锁镇魔王,煽惑军民百姓。把你都追了度牒,刺配远恶军州受苦。”一副流氓嘴脸,结果最后出现了穴内刮刺刺一声响亮,滚出一道黑气,直冲上半天里,空中散作百十道金光,望四面八方去了。直接导致了“一朝皇帝,夜眠不稳,昼食亡餐。直使宛子城中藏猛虎,蓼儿洼内聚飞龙”的后果。

其五,文过饰非,流氓嘴脸。当时住持真人对洪太尉说道:“太尉不知,此殿中当初是祖老天师洞玄真人传下法符,嘱付道:‘此殿内镇锁着三十六员天罡星,七十二座地煞星,共是一伯单八个魔君在里面。上立石碑,凿着龙章凤篆天符,镇住在此。若还放他出世,必恼下方生灵。’如今太尉走了,怎生是好!他日必为后患。”洪太尉听罢,浑身冷汗,捉颤不住。急急收拾行李,引了从人,下山回京。真人并道众送官已罢,自回宫内,修整殿宇,竖立石碑,不在话下。再说洪太尉在路上分付从人,教把走妖魔一节,休说与外人知道,恐天子知而见责。於路无话,星夜回至京师。官高爵显,居然不对皇帝说实话,可见一贯的小人嘴脸。

其六,有人说此人实是映射王安石,王安石变法在旧的史书中往往是祸国殃民的代名词。后来的高俅也是新党领袖之一,是王安石变法派在徽宗时期的总代言人。所以,在书中是最坏的奸臣。蔡京也坏,但似乎还没坏到高俅的地步。这是因为,蔡京在新法实施时,追随司马光建立了北宋时期比较完善的社会救济机制,多少弥补了新法实施时饥馑之年农民因还不起贷而饿殍的政策失误。高俅是新党,自然也就最坏了,这是施耐庵局限性的历史认知。熙宁变法而至妖魔纷纷出笼,从而毁坏朝纲,祸害江湖。借用一个在史册上没有传记的太尉来隐射,这是文学作品写作的一个基本手法。

金圣叹对洪信这段有一句批注,我认为非常精妙:“天下本无事,游山游出事来。”此言绝妙,一语双关。洪信的言行举止,完全像是高俅、蔡京、童贯、杨戬四人的前奏,即洪信就是之后奸佞小人的缩影,即使不是洪信本人酿祸,酿祸的也终究是洪信这类人。所以,施耐庵以洪信为楔子,楔出高俅、蔡京之流,实在绝妙!由此,洪太尉虽然在水浒中极其短暂,露一小脸,却不可忽视,后来的天下大乱,全拜此人所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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