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几道,是古代词人中最为厚意的词人之一。
黄庭坚曾在为晏几道的词集写序言中,说晏几道有“生平四大痴绝处”:“官吏连蹇,而不能一傍贵人之门,是一痴也;论文自有体,不肯作一新进士语,此又一痴也;费资千百万,家人寒饥,而面有孺子之色,此又一痴也;人百负之而不恨,己信人,终不疑其欺己,此又一痴也”。
痴,即痴情,黄庭坚道出了晏几道的痴情性情特点,这种痴情的性情,使得他的词读起来尤为真诚、厚意和执着。
今日小楼就引荐晏几道最为厚意的一首词《鹧鸪天》。
《鹧鸪天》:醉拍春衫惜旧香。天将离恨恼疏狂。年年陌上生秋草,日日楼中到落日。云渺渺,水苍茫。征人归路许多长。想念本是无凭语,莫向花笺费泪行。
这首词是写连绵离恨。
醉拍春衫惜旧香。天将离恨恼疏狂。
首句便显示出词人无限痴迷的心里。“醉拍”,一般敲打,有其节奏,醉后敲打,则杂乱无序,足见词人心里之杂乱,尽显词人疏狂之态。
敲打之余,词人拎起春衫,怜惜起衣上旧香。这旧香,自是词人心心念念之人留下的,那她现在又在哪里呢?
上天成心和词人刁难,将词人心心念念的人分隔,只给词人留下无限的怀念。
年年陌上生秋草,日日楼中到落日。
这一句是撒播千古的经典名句,将词人怀念成痴的状况写得入骨销魂。
郊野之上,年年秋草复生,却不见怀念的人归来。
楼房之中,日日落日西沉,却没有心爱的人同倚。
年年一年的希望,得到的却是日复一日的绝望。厚意的人,往往希望也深,当希望久了变成绝望,厚意也就转化成痴迷。
云渺渺,水苍茫。征人归路许多长。
云渺渺,水苍茫。远离的人归路不知有多长。怀念的人不知在何方,让词人的怀念也变得毫无依凭。
想念本是无凭语,莫向花笺费泪行。
最终这一句,也是写想念的千古名句。
怀念的人不知在哪里,所以也就无法用信件寄想念,更绝望的是,距离的距离形成情感的距离,你不知道你怀念的人是不是也还怀念着你。
“莫向花笺费泪行”,似乎是词人自我宽慰之语,但是越是自我宽慰,越是情难自禁。
晏几道有许多写给歌伎的词,这一首应该也是写给某个曾令晏几道动心的歌伎。宋代的歌伎,虽不乏色艺双全的人,但正如文人士大夫不过是借歌伎持酒听乐相同,歌伎们也是随俗应酬的多,一旦主人富贵散失,歌伎便流落他处,旧情在名利面前 ,也就显得可有可无了。
但是,晏几道却侍之以厚意,这样的厚意天然难免失败。
晏几道在这首词中,表达了他对旧情的无限希望,由希望带来的无限绝望终成痴迷。全词厚意无限,感人至深,具有较强的艺术魅力。